如皋老科协社科分会
第三届中国老龄社会峰会发布《老龄社会转型共识（2022年）》指出，人口老龄化是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正同城镇化、工业化、全球化、数字化一道构成重塑人类社会和全球新格局的基础性力量。南通市人口老龄化已率先进入超级老龄化新阶段。如何科学有效应对人口超级老龄化，重塑南通市发展新格局，是摆在我们面前的紧要课题。
一、南通市人口老龄化的现状和趋势
按照65岁占总人口比例，人口老龄化分为进入、深度、超级三个阶段。国际通用的超级老龄化标准是当一个国家或地区，65岁以上老年人口占人口总数的20%，即意味着这个国家或地区进入超级老龄化社会。《江苏省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显示，南通市是全国较早进入人口超级老龄化、人口老龄化程度最高的地区之一。
老龄人口规模大。《南通市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显示，2020年11月1日零时，南通市常住人口为772.66万人，60岁以上占比30.01%，其中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175.12万人，占全部常住人口的比重达到22.67%。值得关注的是，南通市65岁以上老年人口数占全部常住人口数的比重列全国之首，比全国平均水平高出9.17个百分点，50岁至59岁年龄段人口数为155.13万。未来10年，南通市人口老龄化进程和全国一样，进入加速阶段，老年人口规模攀升势头将愈加强劲，伴随着出生于第二次人口生育高峰期的“60后”逐步进入老年期，峰值将出现于2030年左右，比全国提前20年左右进入老龄化峰值。届时，南通市老年人口将达到282万人，占全部常住总人口的35%左右。
高龄化特征显著。南通市是知名的长寿之乡，2014年5月被国际自然医学会、世界长寿乡科学认证委员会命名为首个“世界长寿之都”。所辖如皋、如东、启东三县（市）先后获得“中国长寿之乡”称号，尤其是如皋市还荣获“世界长寿乡”称号。高龄老人数量巨大，且增长速度快。根据《南通市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统计，截至2020年11月1日零时，南通市80岁以上老年人口39.81万人，与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时相比，增加13.21万人；80岁以上老年人口占老年人总数比例17.17%，与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时相比，增加1.6个百分点。南通市人口老龄化步入了漫长的高龄超级老龄化阶段。
城乡分布不平衡。南通市着力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建设，城镇人口持续增加，城镇化率逐步提升。根据《2022年南通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22年南通市城镇化率达71.79%。由于人口城镇化进程当中的年龄选择性，大量农村青壮劳动力进入城市定居，农村留守老人迅速增多，农村老年人口比例远高于城市。南通市人口老龄化呈现严重的城乡倒置的特征。根据《南通市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统计，截至2020年11月1日零时，南通市城市老年人口64.87万，占全部老年人口比例27.98%；农村老年人口166.99万，占全部老年人口比例72.02%。
人口老龄化进程超前于经济发展水平。发达国家一般是在实现了工业化和现代化的前提下开始进入老龄化社会，或者其老龄化进程与经济发展水平、出生率下降这三者基本上是同步的。据统计，发达国家在进入老龄化社会时的人均GDP大多在5000-10000美元之间，基本上属于“先富后老”或者是“富老同步”。中国1999年进入老龄化社会时，人均GDP约为780美元，而南通市在1982年进入老龄化社会时，人均GDP仅为500美元左右。不到四十年时间，南通市快步进入了漫长的人口超级老龄化阶段，经济发展水平远低于老龄化增长速度，属于典型的“未富先老”。
二、正确认识南通市人口超级老龄化
必须深刻地认识到，南通市人口超级老龄化给我们带来的不仅仅是人口老化问题，更是一个复合性、系统性、社会性问题。
超级老龄化首先是人口问题，即南通市人口超级老龄化的发生带来了人口年龄结构的问题。过去，人口发展问题主要是人口数量多寡的问题。现在，人口超级老龄化条件下，人口发展问题既要考虑人口数量的问题，也要考虑人口结构的问题。适度人口理论主要从人口数量上讨论问题，现在则要进一步研究人口年龄结构的适度问题。这就需要既考虑数量又考虑年龄结构，当然，也要考虑质量和分布，实现人口长期均衡发展。
超级老龄化也是社会问题。人口老龄化导致老年抚养系数上升，家庭和社会抚养老人的负担加重。人口老龄化尤其是超级老龄化会带来老年人家庭代际结构的变化，有老年人的家庭的比例会不断上升，还会存在一个代际沟通与和谐问题。人口超级老龄化会对传统的家庭养老模式构成冲击。不断推进养老服务改革发展，实行机构养老、社区养老和居家养老的有机结合，建立起多元、多层次的供养体系和模式，是目前社会所遇到的最主要问题之一。人口超级老龄化会使老年人的医疗保障问题变得更加突出，特别是广大的农村老年人，由于他们失去劳动能力之后，经济来源少，而且医疗条件相对落后，是一个必须正视的现实问题。人口老龄化将使老年人的社会服务需求增大。无论是机构养老、社区养老还是居家养老，都有赖于社会针对老年人生活的需求提供各种服务。老年人口的增多，整个社会逐渐缺乏足够的生机和活力。
超级老龄化更是经济问题。人口老龄化不仅仅给经济发展带来外生性影响，如养老金领取者越来越多，缴费者越来越少，造成经济运行成本加大，更重要的是给经济发展带来内生性影响。第七次人口普查结果显示，南通市“超少子化”与“超级老龄化”(双超)并存。15岁以下少年儿童人数比重仅为10.90%，为江苏省13市之最低。2000年至2020年20年间，南通市户籍人口呈现负增长，人口年均下降0.188%。劳动力减少并不断老化，不利于储蓄和投资等，造成经济内在潜力和活力的下降。从长远来看，人口负增长对总消费需求和经济产出能力终会产生不利影响，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将是消极的。简言之，应对老龄问题不仅仅是解决分蛋糕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如何应对人口老龄化对把蛋糕做大的问题。
超级老龄化还是政治问题。越来越多的老年人口就是越来越多的投票人口，随着我国民主进程的加快，人口老龄化给国家政治发展的影响还将越来越深，对南通市未来政治发展的影响也不容低估。
超级老龄化从根本上是文化问题。文化问题的本质是人类核心价值问题。人口老龄化不仅涉及生育文化，而且涉及死亡文化，更重要的是涉及有意义的生命这一人类终极价值问题。总体看，老龄化是人类的发展问题，应对老龄化就是思考人本身的问题，自然也就是全局性、战略性问题。因此，把老龄问题界定为老年人问题进而界定为民生问题等是片面的。
三、应对人口超级老龄化的方法和路径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贯彻落实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重新审视南通市在步入人口超级老龄化阶段所面临的所有问题。既要注重研究“发展什么”的问题，更要研究“谁的发展”问题，即人类自身发展的问题，或曰发展主体自身发展面临的重大问题，这两个方面不可偏废，真正走出一条南通特色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道路。
必须重新明确有效应对超级老龄化的目标。从解决问题的目标上看，许多问题就需要重新界定。例如，简单地提解决人口老龄化问题就有待商榷。如果是刚刚步入老龄化阶段，人口年龄结构的调整就不是主要问题，解决问题的目标就主要是人口年龄结构与经济社会之间的协调发展问题，重点是经济社会发展如何适应常态化的老龄化的客观要求。如果是超级老龄化阶段，那就需要从两方面都着手，既要调整人口年龄结构，使经济社会发展有一个可以承载的人口前提，又要推动经济社会发展，承载超级老龄化。但从根本上来说，无论何种情况，应对老龄化问题的核心目标是保持发展活力：一方面，如何通过经济社会政策乃至文化政策，改变人们的生育行为，保持人口自身再生产的活力，确保人类自身发展充满活力；另一方面，通过转变发展观念、调整发展方式，确保经济社会发展也充满活力。对于南通市来说，老龄化已经步入了漫长的高龄超级老龄化阶段，从长远来看，构建理想的老龄社会，保持人口超级老龄化条件下的发展活力，推动经济昌盛、政治文明、文化繁荣、社会进步是应对人口老龄化的终极目标。
必须以系统观念推进有效应对人口超级老龄化战略。一是从解决老年人问题转变到解决全体公民老年期的问题上来。人口老龄化问题包括老年人问题，但解决老年人问题不仅仅是解决已经成为老年人的养老、医疗、照护、社会参与、精神文化生活等问题，而是要从制度安排上作出战略安排，全面发展老龄事业，确保全体公民进入老年期能够享有尊严、体面的晚年生活。二是从解决全体公民老年期的问题转变到全面应对人口超级老龄化上来。解决全体公民老年期的问题、发展老龄事业固然十分重要，但这不是应对人口超级老龄化的全部，必须从应对人口超级老龄化的全局作出战略安排，即从人口发展上考虑要避免过度老龄化，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发展上考虑适应人口老龄化的客观要求，在此框架下进一步考虑解决全体公民老年期的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仅仅解决全体公民老年期的问题，或者仅仅发展老龄事业，不仅是以偏概全，更重要的是，如果在宏观上对人口超级老龄化没有战略安排，而仅解决全体公民老年期的问题，或者仅发展老龄事业就会失去正确的方向。三是应对人口超级老龄化要从解决问题的导向转变到主动适应超级老龄化社会要求的导向上来。人口老龄化是客观规律，老龄化现象与现代文明社会是相伴而生的，不能用消极、积极等价值判断来判定。因此，应对人口超级老龄化不是要简单地解决什么问题，而是应从发展理念、发展方式以及体制机制建设上适应超级老龄化社会的要求。四是要从适应超级老龄化社会要求的高度，把保持人口、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发展的活力作为应对人口超级老龄化的根本。人口老龄化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适应老龄化社会要求从发展理念、发展方式上做出战略调整，要使这些战略性调整能够确保实现发展，充满活力。
必须充分发挥政府的主导作用。有效应对人口超级老龄化，政府是第一责任主体。在党委领导下，政府需要肩负起基础设施建设、服务体系建设、文化伦理建设等重大责任。政府应按照《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规划》的要求，加强老年设施建设。政府有责任了解老年人和家庭的需求及其变化，进行养老服务体系的建设，努力打造有强大公共财政支持、有强大质量监督体系、居家社区机构相协调、医养康养相结合的养老服务体系。在养老服务体系建设完善过程中，政府承担着什么责任、扮演着什么角色、发挥着什么作用，这是养老服务社会化时代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首先看责任。在现实生活中，养老责任主体是多重的，包括了个人、家庭、单位、机构、社区和政府。但在“十四五”快速老龄化的战略机遇期，更要强调各级政府是最重要的养老责任主体和决策主体，需要肩负起从战略上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挑战的社会历史责任、民生保障责任和财政投入责任。其次看角色。社会化养老服务体系的建设任重而道远，各级政府扮演着多重角色，主要有三重角色：一是养老服务战略和政策的设计者和提供者；二是养老服务社会化、市场化、标准化、职业化、专业化和品质化的推动者和引领者；三是城乡统筹、布局合理、层类适宜、能充分满足老年人口多样化、个性化需求，又切合实际的养老服务体系的建设者和监督者。政府要积极培育银发经济，加强规划引导，发展适老产业。把握好老龄产业作为特殊“社会企业”的性质，它的服务对象是老年群体，需要兼顾“社会福利”和“市场福利”，防止“政府干预过多”和“市场调节走偏”两大弊端。其三看作用。“未富先老”决定了在一段时期内政府的养老福利供给只能是基础性的，要有所为有所不为，保基本、促公平、提质量。在这个过程中，要树立这样的理念：公平与效率兼顾、福利与赢利同求、服务与关怀并重。在养老机构建设中，政府要引导、规范、扶持，注重机构养老的“有效供给”和“建设绩效”问题，千方百计提高“机构养老品质”，未雨绸缪、合理布点、循序渐进，力促养老服务体系有品质的、健康的和持续的发展。去年，南通市被列为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联系试点城市，不断创新服务和管理模式，在全国率先打破机构养老、社区养老和居家养老界限，将机构专业服务延伸、辐射到社区、家庭，积极探索并形成“链式养老”新模式。最后看共享。“让老年人共享改革发展成果、安享幸福晚年”。既要面对“未富先老”的事实，同时也要在“边富边老”中寻找解决问题的契机。老年人过去是贡献者，现在理应是共享者。老年人的再就业是他们的基本权利。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如果年轻人竞争不过老年人，说明老年人依然有价值可以创造，或者说有些岗位是适合老年人的，老年人就业有拾遗补缺的作用。鼓励老年人的再社会化和社会参与，实现健康老龄化、积极老龄化，就可以收获“人口转型红利”或者说“老年人口红利”。政府要为老年人的社会参与创造良好的政策环境和社会环境。全社会都要树立“积极的老龄观”。在实际生活中，老年人再就业不是多了，而是少了，大批健康老年人处在赋闲状况。老年人再就业有利于社会发展，即使有“与年轻人争饭碗”现象也符合市场法则。当然，政府的作用是多方面的，还包括文化伦理建设、法律建设、制度建设等很多长期的任务，必须加快建立健全相关政策体系和制度框架，大力弘扬中华民族孝亲敬老传统美德，促进老年人养老服务、健康服务、社会保障、社会参与、权益保障等统筹发展，推动南通市老龄事业高质量发展。
必须充分发挥家庭、老人、社区的重要作用。充分发挥家庭养老的基础作用。中国先贤教导我们的祖先：父母在，不远游。这是流行于农业社会家庭养老文化。传统文化往往有其穿透历史烟云的核心价值，这就是古今不变的对父母的敬爱。在少子高龄化和独子老龄化时代，“父母在不远游”出现了新的含义。家庭需要提前作出战略性的居住安排。老龄化程度较高的日本、新加坡等地成功地实践过“端过一碗汤去不凉”的居住安排模式，其特点是分而不离、分而不疏。长久以来，西方社会为了两代人各自的私密空间，倡导和实践过“有距离的亲密”；为了应对高龄时代的照料危机，需要及早提倡“便照料的距离”，即最好能与父母保持一个相对近的居住距离。例如，虽然分开居住却在同一个地方，这样便于照顾晚年的父母，以尽人子之责。在应对超级老龄化的挑战过程中，家庭始终是一个基本的单位，而只有凝聚力量而不是关系分离的家庭才可能在超级高龄化的冲击下经受住考验。
老人自身的有效应对同样至关重要。老年人的有效应对需要有一个时间上的提前量，最好在前老年期就做好应对准备，主要是积累养老资源以应对老年的不时之需，包括健康资源、经济资源、人际资源。健康、经济和人脉是老年人应对老龄化挑战最重要的个人资源和社会资源，是老年人的“养老本钱”，可以称之为“老本积累战略”。健康老龄化的战略意义在于前老年期的健康投资，在于全生命周期的推进。生育资源对于老年保障具有重要意义，是未来时期经济资源、照料资源和情感资源的转化。所以,需要提醒年轻的“丁克”家庭，如果有生育能力，最好生下自己的亲子。老年人不仅要给生命以健康，而且要给生命以意义。寻找生命的意义、创造生命的价值是积极老龄化、幸福老龄化的核心价值取向。20世纪80年代初，卫衍翔先生提出了“六十而立”论，影响日隆。其后，国家提出了“ 六个老有”的工作方针，其中包括了非常重要的“老有所为”主张。21世纪初，国际社会在西班牙马德里召开了意义深远的第二届世界老龄大会，就提出了“积极老龄化”的战略主张。老年是重新认识自己、重新开始生活、重新开拓人生的新时期。
社区是老年人另一个“家”。社区直接面对老年人和家庭，是需求与服务的桥梁，其主要职责是帮扶、关怀和服务。居家养老不能没有社区为老年人服务，需要大力培育老年友好的社区组织并形成致密的体系，探索社区养老新模式，发挥社区在应对人口超级老龄化上的独特作用。现在各地开办社区食堂、老年餐桌，社区在促进居家养老服务方面扮演了越来越重要的角色。（执笔人：陈建国，联系电话13962726079）
参考文献：
1.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
2.江苏省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
3.南通市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
4.南通市“十四五”老龄事业发展规划
5.2022年南通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
6.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加强新时代老龄工作的意见
7.中国新闻周刊：中国如何应对深度老龄化？
8.南通统计年鉴—2022
9.《老龄社会转型共识（2022年）》
10.新华日报：南通推动老有所养向老有康养、老有颐养跨越提升
